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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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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

月光柔和似絮,如一盞天燈懸在幕色中,讓霧氣氤氳的療養院也添了些光暈。

張起真晚飯吃的有些撐,就在小院裏溜達了一會,坐在墻角陰涼處的秋千上,一晃一晃的。

不管是在長沙還是在杭州,張啟嵐總會在院裏給她和姐姐做一個秋千玩。

沒想到來了格爾木,他還是細心地給她做了一個秋千。

張起真勾唇一笑,腳尖點地輕輕蕩了蕩,一陣清風吹過,帶來墻角幾株不知名野花的清香。

她愜意地聞著花香悠閑地蕩著秋千。

她本就生的絕色,坐在明月點綴下的小秋千上更添風雅,腳尖一點,輕輕快快的蕩了起來,她的衣角在風裏散漫地舞動,似飄然而來的謫仙。

張日山閑來無事就出來逛逛,出了客廳,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嬌俏身影坐在秋千上蕩來蕩去的,嬌俏人兒身上的月白色旗袍和清月餘暉交映在一起,呈現出一種縹緲之感,如仙如煙。

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,此時此刻眼中只有秋千上那俏麗的倩影。

他慢慢地走到秋千的後面,伸著手輕輕地推著秋千。

張起真腳尖一停,側臉問:“副官?”

她聞到了張日山身上的氣息,她能清晰地辨認出張啟嵐他們三人的氣息。

張啟嵐身上有淡淡的藥香,張啟山和尹新月天長日久的在一起,也染上了尹新月喜歡的玫瑰香,而張日山的衣服上有淡淡的皂角味,摻雜著淡淡一點煙草味,兩種味道混在一起,卻奇異的挺好聞。

“是我。”張日山柔柔一笑,輕輕地推著秋千。

張起真腳尖抵地,往旁邊挪了挪,留出一個剛好夠一人坐的空間,指著空間道:“你要不要也來坐著?很好玩的?”

張日山在她心裏早已和張啟嵐他們一樣,是家人也是兄長了。

張日山聽著她稚氣的話語,精致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揚了起來,毫不客氣地坐到小丫頭身邊。

他看著如此近距離的小丫頭,只覺得他從來就沒有靠她這麽近過,近的都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體香。

張起真碰了碰他的手臂,微蹙著眉頭對著他:“怎麽了,大哥又罰你了?”

坐了好一會,也沒聽見他說話。

“沒有。”張日山回過神來,用長長的腿輕輕的蕩著秋千。

“沒有怎麽不說話?”張起真握著秋千繩,和他一塊很有節湊地蕩著秋千。

她俏皮地略歪著腦袋,眼神有些迷糊,卻是那般可愛,令張日山不由得露出溫和的笑意,問出了隱藏在心裏許久的問題:“真真,你喜歡我嗎。”

“喜歡呀,”張起真不假思索地說出口:“你和大哥他們一樣,都是我的家人,我怎麽能不喜歡你呢。”

張日山在聽到“喜歡”兩個字的時候,他眸中的笑意宛如一汪春水,晶瑩閃爍,可聽到是家人時,那一汪春水瞬間便沈寂下去,死寂一片。

原來他和佛爺一樣都是她的家人,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。

原本以為張起靈失憶了,她也失憶了,而且他們都還在這個與世隔絕的療養院裏,他跟她日日相處,就能讓她喜歡上他,可事實終究是枉然,就算她失憶了,她也還是朝張起靈奔去,永遠都不會多看他一眼,也更不會喜歡上他。

心中那朵叫作野心的火花被她的一句家人悄無聲息地掐滅了,張日山失落地垂下眸子。

他以為自己只是對她的美色所吸引,才會喜歡上她,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就會忘了她,可事實恰恰相反,在這二十年裏,才知道喜歡這東西真的會上癮,特別是愛而不得的痛苦。

就如同背上的癢一樣,明知道癢的難受,卻怎麽也抓不到,拼盡全力去抓,可還是徒勞無功。

他嘆息一聲,望著天上的那輪明月,她就像那明月一樣,天天能看到,可就是夠不到。

可要他忘記她,他也舍不得,只能守著她就好。

怎麽又不說話了?今日的副官好奇怪,問她喜不喜歡他?

自然是喜歡他的,張起真只好出聲道:“副官,你怎麽了?”

此刻的小丫頭坦蕩而直白地喊著張日山,她不僅沒不好意思,反而沖著他眨了眨眼睛,眼眸裏靈動的光彩如月光般瀉地般流出。

張日山看著那雙未被任何經汙染的明亮眸子,無奈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,笑著道:“你乖乖地坐著,我幫你推。”

“好呀。”張起真立馬抓好兩邊的秋千繩。

一縷朦朧的月光投註在小丫頭身上,漾出一些光暈,她皮膚白,身材纖細,又穿著月白色的旗袍,仿佛和清冷的明月融合到了一起,朦朧如仙。

張日山迎著風,眉眼彎彎,眸子裏有著一股清澈的透亮,溫柔又堅定。

他站在小丫頭後面,握住了繩索,力度適中地推著秋千。

家人就家人吧,只要她能記著他就行。

小丫頭的房間裏,張起靈透過窗戶看著小丫頭坐在秋千上歡喜的嚷嚷道:“副官,再推高一點,再高一點。”

他眸光微動,心中逢轉百回,隱有一種無名的爐火在燃燒。

刷的一下拉上窗簾,不去看鬧心的人兒。

過了半晌,張起真哼著小曲回到房間,剛關上門,她就跌進一個炙熱的懷抱裏,在她耳邊酸溜溜道:“玩的可開心?“

張起真在聞到是張起靈的氣息之後,又聽到他淡然如水的嗓音,剛提到心口窩的心才落回原地放去,氣的她根本就沒聽出那酸溜溜的話,而是氣惱道:“你怎麽又來了,還是這麽悄無聲息地來,你是想嚇死我嘛。”

他怎麽每次來,都不能出口喊一聲,非要冷不丁的冒出來嚇她,是想把她嚇死嗎?

“我怎麽不能來,你是我的夫人,我來找你不是天經地義嗎?”張起靈轉過小丫頭的身子,正對著他。

看到她生氣的樣子,他就來氣,在外面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的,回來還不跟他好臉色。

看她是又皮癢了。

張起真這會終於聽出他話裏的火氣了,眨著眼睛問:“誰惹你生氣了?”

每當他說話語氣有點生硬,她就會一臉無辜地問著他,讓他不禁心軟。

終究舍不得責問她,張起靈摟著她的腰肢坐到椅子上,捏著她軟嫩的臉頰:“你。”

張起真翹著小嘴,一把拍掉她腰間的大手,白了他一眼:“我可沒惹你,少給我扣帽子。”

張起靈有些委屈地摸著被她拍疼的手背,緊鎖雙眉道:“以後離張日山遠一點。”

“為什麽?”正在梳頭發張起真倏然一停,轉過身子對著他。

好端端的提張日山幹嘛,還要她離他遠一點。

“你聽我的就是。”張起靈別扭地哼了一聲。

看她這幅懵懵懂懂的表情,就知道張日山沒有明說。

他總不能給她說張日山喜歡你,想要給我搶你。

張起真一聽,那倔脾氣就上來了:“我跟他住在一個屋檐下,怎麽離他遠一點,還有,你好端端讓我離他遠點幹嘛,莫名其妙。”

這傻丫頭,他早都惦記上你了,你還不知道。

瞧她一副明顯不買賬的樣子,張起靈就知道她的小脾氣上來了。

他雙手摟住她的腰,把纖細的小丫頭提到膝上坐著,臉頰貼著她溫熱的頸窩,嗓音裏帶著一絲慵懶:“我不喜歡你跟他在一起。”

就算小丫頭不知道張日山的愛意,他也不允許張日山覬覦他的寶貝。

張起真無聲地笑了下,伸手點著委屈巴巴某人的臉頰:“你想哪去了,副官就跟我大哥一樣,也是我的兄長,再說。”

她苦澀一笑,嗓音失落無比:“我還是個瞎子,他怎麽可能喜歡我,也只有你才會把我當寶貝一樣的寵著愛著。”

還有啟嵐哥哥,大哥,他們則是把她當妹妹一樣的寵著愛著,而哥哥才是那個把她當妻子一樣的寵著愛著。

她一個瞎子,今生今世何德何能擁有他全部的愛意,就算最後他不愛她了,她也不會怨他,只會成全他。

張起靈倏然皺起眉頭,心底泛出一絲心疼,摟著小丫頭腰肢胳膊用力地緊了緊,趴在她的頸窩呢喃道:“不管你變成什麽樣,我都要你,也永遠都不會棄你而去。”

只怕她不知道,她有多美好,就算她失明了,卻依然像耀眼的明珠一樣,吸引著眾多尋寶的人,來跟他搶她。

他才是那個患得患失的人。

張起真像一只軟軟的小狐貍似的,摟著他的腰,嘴角勾勒出甜蜜的弧度,嗓音柔情蜜意,輕輕吐出帶著粘稠的甜蜜氣息:“這可是你自個說的,可不許反悔。”

“絕不反悔!”淡然嗓音鏗鏘有力,擲地有聲,聽的張起真撒嬌撒的更歡了,像小奶貓一樣,讓張起靈想肆意□□這只可愛的小貓咪。

他剛要吻下去,誰知這煞風景的小丫頭就出聲趕他走:“天色不晚了,你趕緊走吧,我也要洗洗睡了。”

張起靈頓時氣的心噎,什麽心思都沒了,戳著她的小腦袋,咬牙道:“我大晚上的來,你就這樣對待我。”

他開開心心的來,就看到她在“勾搭”別的男人,裝了一肚子氣,氣終於消了,本以為能留下來過夜,她竟然還趕他走,一點身為妻子的責任都沒有。

“那不然呢?”張起真一頭霧水的對著他。

他倆本來就沒住在一起,讓他偶爾來看她一次就是開了天大的恩,要是讓大哥發現,又要多生是非了,她到時候又是左右為難。

她實在困得不行沒工夫跟他掰扯,就從他腿上起來,朝浴室走著:“你趕緊走,我洗澡去了。”

又趕他走,他偏不走,張起靈的視線黏糊糊地落在小丫頭的身上,睫毛忽閃,眼睛裏流轉著某種意味深長的表情,順勢往後一倒,躺在了小丫頭柔軟的床上。

瞬間就好像躺進了綿軟的雲層裏似的,軟的不可思議,不像他的房間似的,冷冰冰的,就連床褥也是冷冰冰的。

如今躺在小丫頭又香又軟的床上,就更不想走了,還接連滾了幾下。

過了一會,張起真洗完澡出來,就聽見張起靈的淡然的嗓音。

“過來。”

她蹙著眉頭,翹著嘴不悅道:“你怎麽還沒走,你再不走,我放長生咬人了。”

張起靈瞥了一眼早已睡的肚皮朝天的長生,它敢咬我嘛。

他走了過去扶著小丫頭坐到椅子上,拿著毛巾貼心地給她擦著頭發。

張起真愜意地享受著他的侍奉,小嘴卻不饒人道:“等會擦完,你趕緊走。”

這白眼狼,就不能看在他殷勤伺候她的份上讓他留下來,竟然還要趕他走。

於是他心思一轉,有點苦哈哈道:“我房間裏太冷了。”

張起真一聽就想了一下他房間的情況,確實如他所說,他房間是很冷。

於是她眨著眼睛道:“明天我讓大哥給你房間放點炭,這樣你晚上你就不冷了。”

“你是想讓我中毒嗎?”張起靈眸光地盯著小丫頭的發定。

他們和張啟山有壁爐取暖,讓他用炭暖著,憑什麽,他還是族長呢。

中毒?張起真一想心裏就嚇的不行,幹脆妥協道:“算了算了,你不想走就不走。”

張起靈見她答應讓他留下來,薄唇微揚,含著似有若無的得逞笑意,透露著隱約的愛意。

“好了沒,我都困了。”張起真渾身困的像棉花般松軟,靠在張起靈身上,雙眼似合非合。

“好了。”張起靈瞧她實在困的不行,就三兩下擦幹她的秀發,攬腰抱起小丫頭,和她一塊躺進柔軟的床褥裏。

張起真幾乎一沾床就要睡著,可還不忘迷迷糊糊的交代張起靈:“你也早點睡,明天走的時候小心點。”

“嗯。”張起靈將困倦的小丫頭摟到懷裏,淡淡的應了她一聲。

他默默地看著小丫頭甜美的睡顏,她均勻地呼吸著,小手緊緊地抓著他胸口的衣服,好像害怕他再次無聲的消失一樣。

他嘆息一聲,愛憐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,輕輕地摸著她嫩白的臉頰,呢喃道:“真真,對不起,我又要走了,你乖乖地等我回來,好不好?”

睡著的小丫頭嚶呢了一聲,好像怕冷似的,就自動地往張起靈懷裏靠了靠,又沈沈的睡去。

“你不說話,我就當你答應了。”張起靈耍著無賴欺負小丫頭睡著不知道,就又立下了霸王誓言。

夜風晚來驟,花濃雕濁酒,月光透過蕓窗,帶來一縷縷晚風的微涼。

張起靈感受到了夜風來襲,就把懷中的人兒護得嚴嚴實實,不讓一絲寒風襲擊她,抱著心愛的人兒,終於滿足地睡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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